美國科技投資者上周終于松了一口氣——在創下2001年互聯網泡沫破裂以來最糟糕的局面后，納斯達克終于結束了連續7周的下跌。

從過往5個月的走勢來看，2022年堪稱科技行業的“至暗之年”。沒有人比云計算公司的投資者更能體會這種至暗時刻。要知道，過去5年，這類企業一直都是市場追捧的對象，在疫情爆發催生居家辦公熱潮后尤其如此。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雖然云計算公司的業務增長仍然強勁，而且還受益于經濟重啟，但投資者卻爭相拋售這類股票。

美國智能支付平臺Bill.com、數字貸款平臺獨角獸Blend Labs和網絡安全公司SentinelOne的收入都實現同比翻番，分別增長179%、124%和120%。但與2021年末相比，這三家公司的市值都慘遭腰斬。整個云計算板塊都遭受重創。

風險投資公司Bessemer Venture Partners的拜倫·迪特（Byron Deeter）是一名云計算創業公司投資者，也是最直言不諱的云計算股票評論員。他5月初發現，該公司的BVP納斯達克新興云指數的市銷率已經降至2017年的水平。

利潤！利潤！

事實上，就連增速最快的云計算企業，也沒有在這一輪下跌中幸免于難。背后的原因是什么？迪特在Bessemer的同事肯特·本尼特（Kent Bennett）雖然也不能確定，但他有一種猜測。

“以前大家看營收，現在想的是跑路。隨著時間的推移，大家的目光會重新落到效率上。”本尼特說，他擔任餐廳軟件公司Toast的董事，該公司今年第一季度增長90%，其股價今年以來卻累計下跌52%。

2020年，由于餐廳堂食人數減少，導致Toast的POS軟硬件使用量降低，使得Toast當年的營收出現萎縮。之后，外賣訂單高速增長。而該公司CEO克里斯·康帕拉多（Chris Comparato）本月早些時候接受媒體采訪時表示，隨著人們開始恢復堂食，支持手機訂餐和結賬的Toast Go移動POS設備和二維碼軟件需求變得更加旺盛。

他表示，雖然該公司已走出疫情的陰霾，但投資者卻要求他們“制定一條更好的盈利路徑”。

雖然管理層要求所有團隊關注單位產品的成本收益狀況，但康帕拉多還是透露，他還無法確切地告知投資者，沒辦法給出實現收支平衡的具體時間點。

Toast的確披露了利潤率信息。該公司CFO艾琳娜·戈麥斯（Elena Gomez）表示，由于他們采取各項措施來努力提升未來的利潤率，所以按照業績指引來看，2022年下半年的EBITDA（未計利息、稅項、折舊及攤銷前盈利）利潤率將較上半年高出2個點。

“有些投資者很關注，希望獲得更多細節。”康帕拉多說，“但很多人的態度是，‘很好，這是個新的信號，請繼續按照這個愿景執行下去。’”

其它云計算公司也紛紛披露更多信息。

數據分析軟件開發商Snowflake剛剛結束了長達兩年半的三位數營收增長勢頭。該公司首席執行官 Frank Slootman在分析師電話會議上說，他們“不再是一家不惜一切代價謀求增長的公司”。

訂閱管理軟件公司Zuora首席執行官TienTzuo也在該公司的季度分析師電話會議上稱，目標是“打造一家長期成功的公司，在未來幾年實現持續且能夠盈利的增長。”該公司最近一個季度營收為9320萬美元，凈虧損2320萬美元，一年前虧損1770萬美元。

回歸“40法則”

即便是從整個軟件行業來看，人們也重新認識到軟件應該賺錢的傳統觀點。幫助企業安全團隊積累和分析數據的Splunk就向股東展示了一張名為“做大規模，加強盈利”的幻燈片。他們通過圖表的方式回顧了Splunk過去的業績是否達到“40法則”的要求。

所謂“40法則”，指的是一家公司的營收增長率和利潤率相加應當達到40%。Splunk表示，該公司本財年將達35%，成為3年來最接近“40法則”的一年。

其它公司也并未完全忽視效率，專門幫助中小企業管理帳單和發票的Bill.com就是其中之一，只不過，這一點很容易被外界忽視，因為他們的收入增長速度遠快于其他企業。即便是在去年11月的軟件板塊拋售潮開始之前，該公司的高管就開始對外宣傳他們的單位產品經濟狀況。

Blend Labs為銀行提供的軟件可以幫助他們處理抵押貸款申請和其他流程，該公司也在新的市場環境中積極尋找自己的新定位，但該公司的市值只有Bill.com的1/17。

盡管Blend Labs仍在經歷超高速增長，但他們還是在4月裁員10%。該公司聯合創始人Nima Ghamsari對分析師表示，“Blend正全面評估，以協調資金消耗和短期的市場環境，同時通過規劃更明確的路徑來開發更強大的產品，提高營業利潤率，從而實現長期盈利。”

SentinelOne開發的網絡安全軟件可以探測威脅并進行響應，該公司一直忙于優化成本結構。其創始人兼CEO Tomer Weingarten就在3月的電話會議上將分析師的注意力轉向了利潤率改善。他還表示，該公司計劃在明年取得更多進展。

這些言論以及好于預期的整體業績，都得到了分析師的認可。但許多分析師還是下調了該公司的目標股價。

BTIG分析師在研報中寫道：“雖然我們上調了SentinelOne的增長預期，但還是將目標下調至每股48美元，這完全是因為軟件行業的估值整體降低。”換言之，該板塊整體受到沖擊，SentinelOne也不例外。

追蹤Bessemer指數的WisdomTree云計算基金自去年11月9日的高點以來，已經累計下跌47%。隨著美聯儲重申將通過加息來應對通脹，這一跌勢仍未結束。

該板塊的下行壓力何時能夠緩解？這是云計算行業的觀察人士都在思考一個問題。

云計算行業會議組織企業SaaStr的創始人詹森·萊姆金（Jason Lemkin）說：“大概需要幾個月才能走出來。”他把這場下跌比作新冠疫情讓投資者醉心于云計算股票后引發的宿醉。

隨著線下門店重新開放，人際交往開始恢復，作為疫情期間最受益的兩家云計算公司，Shopify和Zoom都在去年結束了三位數的高速增長。萊姆金表示，從那時候起，投資者就應當意識到快速增長的需求已成過去。

“我們正處于均值回歸階段。”他說。

但不同公司受到的影響并不一致。Bessemer的另外一名投資者Mary D'Onofrio表示，堅持“40法則”的云計算公司的市銷率比其它公司更加健康。她對擔心衰退的投資者表示，如果企業的自由現金流比率高于10%，往往可以享受更高的估值。

她表示：“市場輪動到現金為王的時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