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聽說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久旱逢甘露，一滴；洞房花燭夜，隔壁。然而作為一個鋼鐵般正直的 IT 男，最痛苦的事，莫過于創業公司的老板跟你談需求。

那一夜，項目研討會開到凌晨。唇槍舌戰間，我終于暴起吼出那句“都 TM 說了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老板微微瞇起眼睛，我的心逐漸沉了下去。我無數次看到過這種眼神，而每一次，都會有人離開。

老板涼涼的丟下一句：“再給你一個周末時間”，晃蕩著出了會議室大門。我坐在原處，心如死灰。一套完整的數據庫優化方案，兩天？你在逗我？呵呵，想辭退我，也別用這么蹩腳的理由。

罷了，我收拾好項目策劃書，慢慢走出這棟耗盡我半生心血的是非之地。情意千金，不抵需求四兩。天邊已經泛白，我開著車，漫無目的游蕩。或許，我該試著做個佛系 IT 人，無論老板說什么，都行。。。可是諾大一堆數據，出問題了誰負責？

不知何處傳來的鐘聲將我拉回思緒，舉目望去，不遠處的晨霧里隱約錯落了些許廟宇輪廓。我將車停妥，不知佛能普度眾生，可能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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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話說自從禪師火了以后，每天前來“求經問典”之人絡繹不絕

大到宇宙熵定律，小到隔壁要相親

無不紛至沓來門庭若市

禪師只如常起居

一眾訪客卻奔走相告已經頓悟

別說小沙彌，就連禪師自己也不解其意

這日清晨剛開寺門

這不又迎來一位青年

青年拜了一拜，席地而坐。“大師，我很痛苦。明明不是我的問題，為什么后果卻要我承擔？公司想建個數據庫，光是機房選址、風火水電系統搭建這些，來回折騰幾個月就算了，團隊沒有人，我一個人又當爹又當媽也忍了。可是老板竟然給我5位數的預算，就想買幾十套服務器，這算怎么回事？”

禪師看了眼青年，又看了看窗外的太陽。

青年若有所思：“大師的意思，不要心懷怨憤，要像初陽一樣擁有無私的付出和大愛，普照眾生？”

禪師沉默半響，拿出食盒：“天剛亮，我還沒吃飯。”

青年鎖著眉頭：“整整十年，我從一個只會敲代碼的愣頭青，一路走到總架構師。公司從最初幾個人到幾十個人，業績時好時壞，流量時高時低。盡管喊著要做行業***，但骨子里還是一家又窮又摳的創業公司。”

禪師低頭，默默泡茶。

看著涓涓泉水，青年眼神一暗：“是了，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他只是想開了我。不然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哪里會叫我兩天交出一個方案？我明白大師的意思。”

禪師端茶的手一抖，熱茶盡數灑在青年手上。

青年縮回手，看著被燙的地方，眼眶有些泛紅。“我知道，痛了，自然就放手了。我為公司做牛做馬那么久，在老板眼里不如一條狗。我理解老板為了省錢的機關算盡，他卻從來不懂平衡需求和成本的不易。”

禪師遞給青年一杯清茶。

青年接過來，看著水中自己晃悠悠的倒影喃喃道：“大師是說，人世浮華，不過是水中月，鏡中花？”

禪師默然半響，幽幽道：“出家考慮一下？”

青年的眼神黯淡，“可能真的要走這條路了。公司業務量時而暴漲時而回落，資源時時需要及時擴容或收縮。數據庫遷移困難重重，需要大量人手，技術難點又多；花錢不說，風險還特高。數據都在本地，業務又萬萬不可出錯和中斷。”

禪師抬頭望了望天，又默默低頭飲茶。

青年順著禪師目光看去，只見白云悠悠；再低頭時，禪師已經放下手中空杯。想起老板給的時間和預算，青年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哈，對了，放下，自在！我這就去辭了這勞什子的數據庫架構師吧，好一個四大皆空！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說完起身拜謝，狂笑而去。

眼見青年消失在云霧深處，小沙彌怯怯的靠過來問：“師父，他明白了什么？”禪師沒好氣道，你問我我問誰去？

【三】

“轟！”我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嚇醒。睜眼一看，原來不知不覺睡著了。外面已經日上三竿，我打開車門，伸了個懶腰。轉頭卻看到不知是誰丟在車蓋上的海報。我伸手正準備拂開，冷不丁幾個燙金大字閃過眼角。咦，數據庫？我一把撈了過來。。。

我愣愣看著手中的海報，突然想起夢中場景。云上。上云。我怎么沒想到，我們還可以上云？青年和禪師的對話掠過腦中，他的處境可不正是自己？不過我的心病已有良藥。我鉆進車里，發動引擎，開始想念桌上的項目策劃書。只要找對出路，一切皆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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